梦回昆嵛山(拥抱自然昆嵛山)
莫言哪里人是龙泉人吗 秋风昆嵛山
昨晚张子兄发来消息说,著名作家尤凤伟病逝青岛,看后,心中一震。数月前,还与张子专门谈到他和他的长篇小说《中国一九五七》,没想到,在“秋分”的这一天,他离开了嘈杂的人世,归根昆嵛山下。
在中国文学界,尤凤伟一直是默默耕耘者,不事张扬,不汲汲于功名,除评论界的个别人知晓和极力推崇他外,几乎没人知道他的姓名。虽然他在四十多年的文学创作生涯中,著作等身,多部小说改编后搬上银屏,但他好像是被世俗冷漠的眼光遗忘在尘埃,静静吐纳着自己的芳华。他温文尔雅,始终保持着尤氏微笑,虽然这微笑在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苦涩,但他的目光却永远充满着坚定与自信。
我的知晓他的才气,缘于张远山的一篇杂谈,这位中国民间哲学家说论中国现当代更好的长篇小说当属尤凤伟的《中国一九五七》。因为敬佩远山在其随笔《寓言的密码》所表现出的辩才无碍,于是在孔夫子旧书网拍了一部《中国一九五七》。此书只读了三分之一,因为编写《我为祖国守边疆》而搁置下来。从已读的部分来看,他的冷峻和深刻以及文字的清透、情感的浓烈,仿佛有着《日瓦戈医生》的投影。虽然远山的评价有点过,但排名前十,我想,应该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之后,和张子谈到阎连科获纽曼华语文学奖的事,又说及莫言、刘震云和尤凤伟,突然发觉他们四人的经历极为相似,都是农村出生,后来当兵,转业地方,在地方这块大田让文学开出了艳丽的花朵。这是一个很独特的文学现象。为此,我突发奇想,打算就此作一篇大文章。于是又在孔夫子旧书网拍了尤凤伟的部分中短篇小说集和长篇小说(其他等人的无须购买,图书馆基本都有)。初始,我的干劲很大,一气读完了《泥鳅》《国乐》《归乡》《生存》,正要向《金色河滩》进军时,又接到新的编写任务,只好放下我的热情,老老实实地为任务尽力了。
现在只能粗略而浮浅地谈谈对尤凤伟小说的观感了。
《泥鳅》是一曲悲歌,准确地说是一曲农民工的悲歌。在城市化的大潮中,广大农民工背井离乡,不远万里,涌进城市,梦想在水泥丛林中觅得一块立足之地,企图改变自己的命运。,命运却残酷无情地戏弄、耍弄了他们,他们在逐梦的艰辛征程中,失去了尊严,失去了爱情,失去了亲情,失去了友情,甚至失去了生命自 ,他们几乎无一例外地变成了别人赚钱的工具和利益争斗的道具。还有一个故事,说一个小伙工伤致亡,老板直接将其丢入搅拌机,拌在水泥中当材料用了。于是,他的粉碎的、卑微的尸骨被砌进了象征城市文明的高楼大厦里。由此想到刘震云的长篇小说《我叫刘跃进》,那是商业资本运作下的小版水浒,是江湖与庙堂在 时代的较量。同是写腐败和残忍,尤凤伟的笔触有股透心的悲凉,刘震云的笔触则是漫画式的辛辣。
至于短篇小说集《国乐》,我觉得《古筝之水墨》写得更好,虽是反腐系列中的一篇,但格局和风致已远远超越了反腐的俗套。小说将艺术良知、人性良知和人的基本尊严笼于笔端,让生存处处开人的玩笑,喜剧中有悲剧,悲剧中有喜剧,读来有一种果戈里小说的味道。,当艺术被腐败拉下水后,人的良心也就彻底地大大地坏了。这是时代的尴尬,命运的尴尬,还是艺术的尴尬?无人解答。
《归乡》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乡土”系列短篇小说集,从广视角来读,也可看作是一部长篇小说。此小说与莫言的《晚熟的人》有异曲同工之妙。莫言在《晚熟的人》中客串打趣,而尤凤伟在《归乡》中则直接以“我”的身份参与其中。莫言是戏谑的、反讽的,而尤凤伟则是单刀直入、直指人心。同是回归乡土,同是问根寻脉,莫言看到和听到的是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诸多不适,还有时代更迭后的农村变异。尤凤伟则不着眼和着力于农村变化的表象,他将目光依旧射向人心最深处,看到的是在时代大变革中农民以及代表农民上层(村干部、民企老板)的人性变异。莫言敲的是边鼓,尤凤伟抡的是重锤,但这重锤他不知该砸向何处。面对巍巍昆嵛山,他是矛盾的、彷徨的、心神不宁的。
毋庸置疑,《生存》是经典。《生存》的价值并不在于姜文将其搬上了银幕,让《鬼子来了》火了一把,它的价值是以民间叙事的角度、从人性的常理出发,给历史的“真实”以一种情感的共鸣。陈思和教授曾说,小说是历史的另一种写法。陈教授的高论无疑是历史的悖论。历史是时空的弃儿,永远无法抵达“真实”,即便你有月光宝盒,也是枉费心机。对于历史的真实,我们只能通过“生命通道”而抵达情感的共鸣。《生存》在这方面为我们提供了很好的努力和范本。
秋到龙泉镇,风已过昆嵛。依山傍海的胶东半岛不会因为失去她的骄子而失重,但她的心会很痛很痛。我想,这是肯定的。
拥抱自然昆嵛山 昆嵛山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