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转型:用现代语言表述中医

健康新闻 2023-05-29 11:23健康新闻www.baidianfengw.cn

  山东中医药大学教授 皋永利

  中医要被现代社会所接受,不仅要有疗效,还要有容易被理解和接受的话语。中国的白话文已走过了近百年历史,而中医还生活在古代话语中,与中医交流如同古人和现代人的对话,障碍是必然的,引发争论、受到质疑也是难免的。

  中医不能在自己生长的土壤中消失,更不能被一直阻挡在世界大门之外。

  ,普及也好,走出国门也好,都会不期而遇地要面对一个共同的问题——“话语转型”。就是说,用什么样的话语来说明中医才是最容易被接受和推广的。如果我们继续照着中医的阴阳五行学说来讲中医的疗效,不仅外国人听不懂,就是中国的老百姓也如同嚼蜡。中医要被现代社会所接受,不仅要有疗效,还要有容易被理解和接受的话语。中国的白话文已走过了近百年历史,而中医还生活在古代话语中,与中医交流如同古人和现代人的对话,障碍是必然的,引发争论、受到质疑也是难免的。

  长达百年的争论,为何至今未了?

  近代以来,中医为什么遭遇了长达百年的争论,而且至今未了?其中的原因绝对不是中医疗效的问题,中医的疗效是历史已经证明了的,其可靠性是没有理由再被怀疑的。根本原因在于中医用于自释的话语不能被现代社会广大民众所理解和接受。在现代科学的大环境中,中医古老的话语形式和内容已显得格格不入,在解释和回答中医疗效时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现代社会对话语的基本要求是简明,要做到简明,一定是话语易懂,概念清晰。而中医的概念,大多来自于“类比”,由于其内涵模糊,外延不清,再加上之乎者也的话语方式,听来如坠云中雾里。这与现代科技语言的严谨程度相比,显然存在时代差距。所以,在与现代高科技的对话中,中医常常表现出“失语”状态。虽然说“只要有疗效中医就是万岁的”,但疗效的无可置疑与疗效的自释无力,常常让中医陷入极为尴尬的境地。

  话语是说话人和受话人借助于文本或其他语言媒介进行沟通的行为,而这种沟通的思维和解读一定要建立在同一个时代背景下,就是说,一定是与当下时代相融合。哪一种科学门类不是紧跟时代发展而发展的?不顾时代的变迁与呼唤,而自顾自地发展,自说自话,就一定走不进新时代之中。所以,当下的中医普及与走出国门,如不改变中医的话语表达方式,成效仍然是不能尽如人意的。

  要将“言不尽意”转化为“言尽其意”

  中医“话语转型”,就是要将中医理论的表述由古代话语转变为现代话语。唯有如此,才能达到现代人要求的“简明”,才能被现代社会自然地接受。我们知道,中医生成于中国的传统文化,“道”作为传统文化的核心,自然也深刻影响着中医的理论形成与意义表达。一方面,认为道是万物的本原,一切皆由道衍生;一方面,“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的不可言说性又阻止了我们对本体的追问。于是,“言不尽意”、“无中生有”与“立象尽意”的“道”的意义生成方式,也普遍表现在了中医的话语体系中。现在一些中医人提倡对中医道理的“悟”,就是所谓“说者不言,读者不语,暗领神会,灵犀相通”。我们说,科学离不开“悟”,但要将“悟”的成果发展成科学理论,还需要在抽象的前提下进行严密的逻辑推理和论证。所以,我们对中医话语进行转型,一是要将“言不尽意”者转化为“言尽其意”,二是将“无中生有”与“立象尽意”者进行逻辑论证。

  进行话语转型,必然要打破旧有的话语体系,必然要对现代的话语资源进行吸收整合,更重要的是要对中医旧的话语体系中的科学理论与假说进行鉴别与确认。也就是说,中医的话语转型不单纯是一个语言形式上的转变,更重要的是在这样一个转变过程中使中医理论得到科学升华。

  在刚刚经历的中医大讨论中,曾经有人竭力主张中医回归传统,坚决反对对中医进行现代科学阐释,以为这样做会动摇中医的根基,是在“自乱祖宗”,把中医推向“西化”。警惕中医西化是对的,但不能矫枉过正,不然就会把刚刚开放的中医重新封闭起来。对自我民族传统的丑化和对西方文化的照搬,是一种文化病态;如果不分优劣,固守旧的东西不变,则是观念僵化。

  将中医放在现代社会的大环境中进行观照,用现代人的需求去衡量,为的就是发现中医在现代社会中应有的优势与不足,借助于现代科学条件加以发扬和弥补,使之更好地为现代社会服务。不要动不动就将对中医的现代研究看做是“无根心态”的表现,有根没根是要看是否对中医的精髓把握了和发展了,而不是看采取了什么形式。

  为中医与现代科学搭建沟通的桥梁

  中医话语转型的意义,不仅表现在有利于中医的普及与走出国门上,更重要的是为中医与现代科学搭建沟通的桥梁。话语是沟通的工具,话语一致就会清除交流上的障碍。中医虽然与中国的传统文化有密切联系,但它最终还是属于自然科学,所以它的发展还是主要依靠现代科学的支持。中医就是中医,不会因为借用了其他学科的技术与方法就被改变了。数学作为科学的一个基本学科,被广泛应用于许多不同的学科之中,并带动了各个学科的发展,而这些学科并没有因为应用了数学而发生异化。现代西医正在积极研究整体治疗的思想与方法,有人说这是西医在向中医学习,难道说西医就不怕自己被中医化掉吗?

  无论中医话语转型也好,还是中医现代研究也好,我们一定要弄清楚被研究的对象是中医而不是别的,采用的一切方法和技术都是研究的手段和工具。如同雕塑家雕塑一件作品,他采用的方法与技术有的是传统的,有的可能是现代的,但无论是传统的还是现代的,应用的目的只有一个,都是为了使这件作品成功完成。

  中医的话语转型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为了中医发展得更好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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